看著霧香的睡臉,米雷優有些苦惱。
  發現自己愛上霧香後,跟霧香相處的分分秒秒都是煎熬。
  霧香修剪盆栽的樣子;霧香打掃房子的樣子;霧香處理食材的樣子;霧香保養Beretta M84FS的樣子;霧香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樣子,米雷優無法克制地不時偷偷覷探霧香的動向。
  每晚的同床共寢是最考驗意志力的時候。
  不是沒空間擺另一張床,而是米雷優不知該怎麼解釋。
  最重要的是,米雷優的內心深處根本不想分床睡。
  ——又洗冷水澡,入秋了,會感冒的。
  於是,米雷優找到了理由。
  只是,她沒想到自己懷有私心的擁抱,意外地讓霧香不再夜半驚魘。
  ——黑暗聖手為幼嬰帶來安睡。
  腦海中響起這句話,米雷優微微一笑,這時懷中的霧香發出迷迷糊糊的聲音移動了位置。
  因角度的改變,霧香溫熱的鼻息讓米雷優原本就不多的睡意跑個精光。
  ——這角度,只要低下頭就能親吻到霧香的唇。
  ——只是淺嘗,應該可以吧?
  ——一點點就好……
  內心一陣掙扎後,米雷優低頭,輕輕吻上霧香的唇。
  米雷優本來只打算淺嘗的想法,在接觸霧香雙唇的瞬間被拋得遠遠地,米雷優加重親吻的力道。
  然後……
  ——唔……我剛做了什麼?太衝動了啊啊啊啊啊啊……
  猛然回神,米雷優內心正在發出哀號時,霧香倏然睜開眼睛。


  莫名的感覺讓霧香醒了,她既沒有睜眼也沒有動,頭依然輕輕靠在米雷優胸前,聽著米雷優穩定的心跳聲。
  ——又洗冷水澡,入秋了,會感冒的。
  霧香有些冰冷的身體,隨著這句話被擁入溫熱的懷抱中。
  霧香與米雷優最親密的接觸,就是受傷時的互相攙扶,於是霧香被擁抱的當下有些不知所措。
  那晚,米雷優只說了這麼一句話,而自己就在聽著米雷優的心跳聲中睡著。
  接連幾晚,霧香發現,只要聽著米雷優的心跳聲,自己就不再夜半驚魘。
  米雷優的心跳聲能平撫霧香的情緒,那些霧香希望能遺忘的畫面,也不再驚擾著她。
  ——黑暗聖手為幼嬰帶來安睡。
  腦海中剛響起這句話,一陣壓迫感突然襲來,霧香感覺到有個柔軟的東西壓在自己的唇上,於是霧香睜開雙眼。
  看著驚楞住的米雷優,霧香在米雷優眼中看到一種情感。
  這情感,霧香只在三人眼中見過,而這三人都死了。
  一個因自己而死;兩個被自己殺死。
  但是,米雷優的藍瞳中,有著比那逝去的三人更深的渴望。






  臉一紅,米雷優急忙轉身背對霧香,平時冷靜決定作戰方式的大腦,此刻亂成一團。
  米雷優雙耳聽見猶如打鼓般的心跳聲,她全身僵硬,不敢也不知如何面對霧香。
  霧香看著臉一紅,慌忙背對自己,彷彿恨不得挖洞躲起來的米雷優,她微微笑了一下,苦澀地。
  在殺死昔日的夥伴時,霧香就察覺自己愛上米雷優。她期望米雷優愛自己,又不希望米雷優真的愛上自己。
  看著米雷優,霧香伸出的手在空中遲疑猶豫。
  不知過了多久,打破僵局似的,霧香出聲。
  ——想喝茶嗎?還是咖啡?
  不等米雷優答覆,霧香起身,下了床就直接走進廚房。
  米雷優躺在床上,聽著杯盤碰撞的清脆聲,內心慢慢地數到一百後,也起身走進廚房。
  拿出茶具及法式壓濾壺,霧香洗滌,米雷優拭乾。
  水滾了,霧香沖泡,米雷優磨煮。
  靜靜地,兩人默默喝著茶與咖啡。
  ——米雷優,妳愛上我了嗎?
  一杯飲盡,霧香直視米雷優問著。


  ——米雷優,妳愛上我了嗎?
  ——是的。妳呢?妳愛我嗎?
  米雷優不會逃避問題,也不會只答不問。
  ——我也愛妳,但是……不行,米雷優不能愛我,我也不能愛米雷優。
  ——為什麼不行?
  因為愛與被愛都是一種奢侈。
  ——背負黑色罪孽的我沒有資格去愛也不允許被愛。
  ——說什麼傻話,我也背負著黑色罪孽啊!
  不,不一樣!
  ——因為……愛我的人……都死了……
  霧香無法抑制地哭了,米雷優離開座位,將霧香擁入懷中緊緊抱著。
  米雷優只記得自己吻著霧香的眼淚,笨拙地安慰,直到霧香哭累睡著,自己也睡意上湧,於是兩人雙雙睡倒在木製地板上。
  霧香被米雷優抱在懷中,有米雷優的體溫保暖,因此她睡的很好,米雷優則得了感冒,發燒兼失聲,米雷優想跟霧香溝通只能靠手勢或紙筆。
  ——妳以為我會輕易地離開嗎?就算死,也要先殺了妳再死!
  ——我好喜歡米雷優抱著我睡覺,所以殺我的時候,也要抱我喔。
  想著筆記本上,那幾乎劃破紙張的力道,以及那大大的驚嘆號,還有聽到自己的回答,本來臉就紅又更紅的米雷優,煮著濃湯的霧香笑了。


  聽著霧香在廚房忙碌的聲音,聞著烹煮的味道,米雷優想起小時後的自己。
  有疼愛自己的父母,呵護自己的哥哥,無憂無慮的童年,不知何謂殘忍的現實。
  反觀霧香,一出生就被送進莊園,父母是誰?有無兄弟姊妹?她的家在哪?這不是霧香該問的,她該問的是如何殺死目標並存活。
  霧香的童年充滿血與痛,天天活在殺戮中。
  相較起來,自己幸福多了。
  所以,米雷優也想要讓霧香擁有幸福。






  槍響,血濺。
  來自西西里,想揚名立威的新派系,為了祭祀過去的Noir,不斷地獻上羔羊之血。
  「霧香。」
  米雷優連開五槍,一槍一個。
  「恩?」
  霧香連續射擊,射死最後幾個。
  「想不想回日本?」
  「欸?」
  充滿煙硝味與死前呻吟的小公園,打擾米雷優與霧香約會的不長眼殺手,躺了一地。





本章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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